而鼠的梦境往往是光怪陆离的,基本上抗日和校园题材占了大半,但真真切切的存在于记忆中又能持续很久的还是所谓的春梦。这种梦做起来飘渺又真实,当事人的形象略显模糊,大多是曾有过短暂交集的某位女孩。和她决心相濡以沫,又需相忘于江湖。而梦的内容也是中规中矩,不偏不倚,没越雷池也无伤道义。意味着自己确实做着一个合乎生理课本上定义的那种春梦。有的时候只消几个挑逗性的动作,鼠就不禁缴械,直到这一刻出现,姗姗来迟的理性才会突破暧昧的重围。在快意淋漓的负罪感褪去之后,鼠猛的伸手抓了抓下面,一片潮湿和粘稠,叹了口气,忍着寒冷急匆匆的跑到卫生间里换内裤,在结束了这乏味的冲动之后,回到床上又迅速投身到艰苦的抗日斗争中去了。
吃过饭之后,鼠慢悠悠的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瞄着擦肩而过的行人。他们神色匆匆,目无旁物,鼠即刻印下他们的神情,拓在大脑皮层上,待他们把最后一丝光影都从他的视野中抽走的时候,再反刍般的放出曾经的映像,试图短暂又模糊的加入到他们的生活中去,这样,至少一个人走在路上不会显得那么无聊和孤单,而这种矫作的感受是在离开学校,参加工作之后出现的。
工作了几个月,梦里却把学校的角落走了千万遍,鼠每每感叹大学生是最幸福的群体,便会悔恨自己失去了最美好的东西。而当时临近毕业又目睹了太多的分别,倾述了不少的肺腑之言,释放了很多压抑许久的情绪,这些都深藏在他的潜意识里,在意志薄弱的时候死灰复燃。
可是冷静下来想想,蛰伏在脑海里的故事,深藏在校园中的友情,流窜在宾馆里的回忆都不会让这种美好的感觉持续太久,即便偶尔回首寒暄,也无非是一厢情愿,一阵唏嘘之后,便靡有孑遗。所以直到现在鼠才突然明白,自己所忧伤的并非是美好的日子一去不复返,而是走到社会上,带着象牙塔里未经修饰打磨的稚气和锋芒便投身到现实的大熔炉中。你无法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就像大仲马笔下的法利亚老人在黑暗中依靠鱼骨和自制铁器挖出的那条通往自由的暗道,事实上,虽然自己仍在前行,但没人知道前方是通往典狱长脚下的土地还是伊夫堡高墙外的大洋。
鼠在大学期间谈了个女朋友,叫若浈,是一位来自大城市的女孩,身上带着与年龄极不相符的老练与世故。若浈的父亲是公务员,还处在仕途的上升阶段;母亲经营着一家大型的装饰建材公司。殷实的家境和严格的家教造就了她极强的自尊心和与生俱来的高傲,而政商混合的家庭类型多少为她性格特点的形成提供了一些参考依据。所以鼠一开始就明白,单论家境而言,确实和人家不在一个层次上,而他本人并非十分推崇所谓的“门当户对”,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由此造成的性格差异恐怕也很难使当事者双方真正的达到情投意合,至少某些困惑是无法避免的。
若浈和鼠的初次交流源于一堂英语课。说来也很搞笑,老师点名鼠朗读课文,他那极富特色的东北腔调英文发音一开口便让在座的不少同学笑的前仰后合。对那些从未到过北方的同学而言,这口音简直就是春晚小品中走出的人物。而老师毕竟是老师,总该要保持着为人师表的风度,始终微笑着看着他。不过鼠显得有些难堪,抿了抿嘴,在老师的挥手示意下摇摇晃晃的坐下去,扭头看着那些花容失色的女孩子们,其中笑的最开心的那位,就是若浈。
本以为这场尴尬的风波会随着下课的铃声的响起而归于平静,没想到若浈在晚上发来的一条讯息让鼠再度尴尬起来。
“你的口音简直太逗了,哈哈。”鼠刚从浴室走出来,就看到若浈发来微信。
“是吧,可我觉得蛮正常的啊。”
“哈哈,其实也还好啦,不过亲耳听见还是很有喜感的”此刻若浈正握着手机,笑的肆无忌惮。
“平时也不怎么说英语,除了会说个fuck什么的,高中学的那点东西怕是暑假都还给老师了,再加上有些口音,嘿嘿,说出来这个效果也难为各位听众了。”鼠倒是有些释然。
“没什么啊,我就是觉得挺逗的,你可别在意哦,等下次老师点我朗读,我给你展示一下正宗的美式发音。”
“行,听听比我的辽式发音如何。”鼠把手搁在腿上,手指像发无线电报似的敲击着自己的膝盖,脸上浮出轻松的神态。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转眼聊天就持续到了深夜。两人自得其乐,欲罢不能,丝毫没有要结束的迹象。
“我说,快熄灯了,你也早点上床睡觉吧,明儿上课听我的纯正发音。”
“哎,时间过得好快,感觉没聊多一会儿啊”鼠不无惋惜。
“我也这么觉得,感觉好快啊,和你讲哦,我第一次和男生聊了这么久,除了我爸,还真没有其他人,哦不对,我爸也没聊这么久过。”
“感觉和你聊天很轻松,很自在,就是那种裹着棉被吹空调或是洗完澡后啃西瓜的自在。”鼠悠悠的说
“哈哈,我喜欢这个比方。”
短暂的沉默,鼠面带微笑,欲言又止,等待若浈发来消息。
“你困吗?”若浈轻轻的问。
“还好啊,有一点点,你呢?”
“一点也不困,要不,我们在聊一会儿?”
“好啊,我有的是时间,通宵都行。”
“瞧你瞧你,那倒不至于,还是要好好睡觉的,哦对了,和你说个事,你可一定要答应我啊?”
“嗯,说来听听。”
“有空给用东北话读个再别康桥吧,网上有这类的,可我想听你说。”
“啥?再别康桥?好吧,服了你了,明儿我找找,但愿徐志摩别生气就好。”
“哈哈。太好了,你可答应我了,我可要期待了啊。”
鼠有些紧张,这要是让别人知道,自己的黑历史又多一条。还好是自己人,这要是读的莎士比亚,传到国外,还不得闹外交风波啊,不行,不能再让她萌生出这些奇怪的想法了,得赶紧靠睡眠把她不着边际的思维遏制住。
“好啦好啦,答应你了,你就期待吧,不过你看都这么晚了,我们得快睡觉啦,明儿再聊也不迟。”
“嗯嗯,了了一桩心事我也能好好睡觉啦,那就晚安咯。”
“晚安。”
从此以后,两个人正式开启了漫长的“网聊”时光,几乎每一天都会聊到很晚,双方的室友见此情景都表示相当诧异,不明白平素形同陌路的两个人怎么会冒出那么多共同语言。更为不解的是虽说两人在社交软件上聊得火热,可现实生活中却装的比陌生人还要生疏,倒也不是鼠心猿意马或是故作高冷,只不过是在迎合若浈的意思罢了。
日常的沟通加深了双方彼此间的了解,鼠愈发迷恋若浈的温柔和开朗,她宽慰自己在异乡找到了温暖的感觉;而若浈也欣赏鼠的幽默和体贴让自己在寒夜里不再孤单和害怕。对于初到异地求学难免会存在不适和陌生的两人而言,他们的相遇多少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但无论怎样,鼠绝对不是安于现状的人,所以踟蹰了半年之久,他终于决定鼓足勇气向若浈摊牌,以期把两人的关系上升到恋人的高度。
事实上,两人在一起之后的感受远没有网聊时来的自在和舒心。若浈是那种十分在意别人目光的类型,相当畏惧别人的指指点点,过分关注他人的评头论足,羞涩到当有人公开谈起她和鼠的暧昧情节时就会无地自容到跑出教室甚至不再来上课的地步。为了照顾若浈的情绪,也怕看到她脸上那抹窘迫的绯红,鼠从没在上课的时候坐到她的旁边,甚至在恋爱的早期都不会在人多的地方牵起她的手。这种情况在外人看来绝对是难以置信的,但事实上的确真真切切的发生在鼠的身上。
若浈的家里是明确反对这场恋爱的,不过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所以若浈只有蒙骗家长才能和鼠维系着谨小慎微的地下恋情。若浈的朋友圈从来都没有鼠的身影,即便存在那也是仅对鼠公开而已。
鼠还清晰的记得那次两个人一起约好去外地游玩,期间他们照了很多照片,有单纯的景物也不乏两人的亲密合影,回来的路上鼠急不可耐的在朋友圈把这几天的行程中拍的照片秀了一波,倒不是想要炫耀,但就是觉得很有必要。而若浈也不约而同的发了一条,不过只有两张照片,一张是乏善可陈的都市夜景,另一张是她本人的照片。鼠觉得有些好笑,扭头问若浈:
“我说,你这发的够简洁的啊,都不给我个出镜的机会啊。”
“啊哈,朋友圈啊,随便发发,你不觉得这两张拍得很不错嘛。”
“是很好啊,可是有我们俩的合照看起来不是更有感觉嘛。”
“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照片怎么可能让家里人看到的。”
“设个显示限制就好啦,两全其美。”鼠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
“何必那么麻烦,干脆就不要打擦边球,这东西本来就是虚的,别说你还在意这个。”
“这倒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样真的很没存在感,至少我常常会有这样的感觉。虚的?那我们现在做的很多事情都是没有意义的,照这个理论那干脆就不要做了,反正也是浪费时间。”
“你这是什么意思!”若浈提高了语调,看起来有点恼火。
“没必要这样遮遮掩掩的吧,难不成有伤风化?别扯了。退一万步说,只要你过得幸福,家里人也没理由反对什么吧。”说完,鼠把头别向窗外,向极远处眺望,又转过来盯着若浈。此时,天空中出现了几抹黯淡的阴翳。
“我没法定义什么是幸福,不过你要是能在我们那儿买得起房子,我明天就带你去见我爸。”
鼠眯起眼,把一小块海盐蛋糕就着牛奶送进嘴里,使劲儿的搓搓双手,紧盯着若浈的侧脸,默默的点了点头。
鼠是那种特别在意恋爱中的细节和体验的完美主义者,这样的若即若离让他感到沉重的压抑,坐在教室的最后一座,呆呆的望着前排的若浈,他总有一种茫然若失的感觉。更为致命的是两个人尖锐的性格冲突,一言不合就处于冷战的阶段。这样的结果直接导致两人长期游离在分不分手之间,然后一直稀释到双方都对这份感情不抱有期待最后无话可说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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